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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剁辣椒試吃了兩罐子,小菜吃了三罐子,其他的都賣了,五罐子就跟辣妹結了二十五文錢。

雖說錢不多,也就抵了她做這些剁辣椒時買鹽巴糖和香油的配料錢,但這對她來說卻是個極大的鼓舞。更何況王掌櫃說了還要她送回貨來。

“辣妹,給你個建議要不要聽。”吳青說到。

“吳大哥,你比我年長,又在這酒樓幹了好幾年,你給的建議可能是寶貴的,我求還來不及呢。”

聽辣妹這麽說吳青有一絲動容,“那個辣椒糊兒泡菜要是能混在一起就好了,不同的顏色不同種類,這樣就不像單獨一小碟子那麽單調……”

辣妹都把他說的細細記在心上。

說話間又看到了那個壯實的中年女人,看辣妹的眼神兒依舊嫌棄,只是不像上兩次那樣出聲催促吳青了。

辣妹回收上次的空瓦罐,又將今天挑來的裝滿剁辣椒和小菜兒擺在條臺上,依舊貼上辣妹的紅貼紙招牌,歡快的忙碌著。

再說另一頭的二丫,她今天來雙頭鎮是受她爹趙大的托過去她叔伯家看她的奶奶。

二丫奶奶前大半生都是住在孟家沖的,十六歲嫁到村裏連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就是趙大,小兒子叫趙細弟,比趙大小了五歲。

那會兒趙大的爹還在世,趙大的娘嫁妝也還算豐厚,於是家裏日子也還算殷實。

趙大從小就跟著附近村的一個老師傅學殺豬,趙細弟則被送到鎮上學管賬。

趙大十八歲的時候他爹病死了,因著趙細弟還小他娘便一直沒給他說親,直到趙細弟十六七歲出師了,又在鎮上謀了個差事,才給趙大娶親。是以趙大二十二三了才得的二虎。

而趙大的娘給趙大娶親以後便跟著趙細弟一直生活在鎮上。趙大老婆病死的那年,二虎五樓歲二丫才四歲多點兒。他娘也沒回來幫襯他,弟弟一家這些人也從來再回過孟家沖。

那幾年趙大白天在外殺豬晚上回家又要幹農活的,是又當爹又當娘的把一對兒女拉扯大。是以全村人都覺得這趙大的娘偏心小兒子趙細弟偏的也太狠了。

趙大嘴上沒說什麽但也漸漸不再提他娘和那個弟弟了。但逢年過節依舊會拎著東西去看他娘。

村裏人無不說他是個忠厚孝順的。

二丫今天本來不想去的,但她爹一再囑咐,說是她奶奶最近病了,想她了。

“想個鬼大頭哦,她還會想我?”二丫來的路上跟辣妹抱怨。

“哎呀,你把東西送去坐下喝杯茶說兩句話就走,就當歇歇腳。”辣妹勸她。

趙細弟的家就在雙頭鎮後面的聚集地,那裏住的都是鎮上的居民。

三間青磚瓦房半新不舊的,門口三米寬的空地,既是院子也是門前的路。

巳時快過的時候兩人約好了在雜貨鋪子匯合。

辣妹喜笑顏開的樣子,而二丫確卻是一臉的郁悶之色。

“怎麽了這是?”

“別提了”,二丫忿忿地說到,“就知道不該去,送了東西過去還看臉色,倒黴催了。”

辣妹也不好在人家雜貨鋪子裏問七問八的,匆匆買好東西就拉著二丫回家。

在路上才細細問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原來二丫奶奶中秋過後摔了一跤,把一只腿摔折了,這幾天一直躺在床上。

剛二丫本來帶了些雞蛋栗子過去看她的,結果一進門叔伯趙細弟低聲嘆氣說這可這麽辦的,趙細弟老婆,也就是趙王氏更是直接,看來的不是趙大而是個小丫頭,指桑罵槐,無非就是想說現在老娘腿摔了,年紀大了,趙大這個大兒子現在不管不問……

“你說可不可氣的,以前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又是幫她家幹活兒掙錢又是幫忙看孩子的,我家是不管不問,如今老了沒用了倒想起還有個大兒子了……”二丫越說越生氣。

“那你到底見到你奶奶了沒?”

“見到了啊,睡在床上垮搭著個臉給誰看啊。”

辣妹想想說到,“她現在也好過不到哪兒去,你那嬸嬸不是省油的燈,她還能有好日子過的?”

“活該。”二丫恨聲說到,“我再說件你們都不知道的事吧。”

二丫說的事兒,辣妹還真是不知道,估計整個孟家沖除了她家三口人誰也不知道。

二丫說出來的時候辣妹簡直不敢相信。

原來二丫娘死的那年剛下葬不久,趙大娘就回來孟家沖和趙大說分家的事兒,家裏的房子和田地得分一半給趙細弟。

二丫那時候已經四歲多快五歲了,已經開始記事了。

“那會兒我爹頭發都急白了,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的,熬的眼都紅了……”

“這也太過分了,趙細弟在鎮上做學徒那些年可都是你爹供給的,為了他到了年齡都沒娶親的。”辣妹也跟著氣憤起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並不是所有的母親都是慈眉善目傾心愛子的。

“那會兒真不知道你爹怎麽熬過來的。”

“是我外婆家,外婆心疼我和哥哥直接給了五兩銀子結清了,那老婆子得了銀子屁顛屁顛走了。”

辣妹真沒想到二丫家還經歷過這些事兒,怪不得他們一家三口感情特別好。而他們兄妹也格外懂事。經歷了世態炎涼以後人總會快速成長。

“現在八成是看你家過得好些了又惦記上了。”辣妹說到,“不過是用你奶奶來拿捏你爹,想占點兒便宜罷了。”

“呸,什麽東西,還想拿捏我爹,我爹也不是個傻子,想占便宜門兒都沒有。”

二丫啜來一口道。

“那你從他家走的時候怎麽說的。”

“我也不做聲,聽她叭叭兒嘴說完直接對我那叔伯說到,二叔,‘當初分家的時候奶奶可是拋下我們一家跟著你的,這些年為你做牛做馬的,如今老了動不得了你要是伺候不周全,咱們孟家沖姓趙的老族長怕是要杵著拐杖來雙頭鎮打你大耳瓜子。’”

辣妹聽了哈哈大笑,“好,好,這個說得好。”

二丫這才有了笑容。

兩人一路說著話兒,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孟家沖,看著青山綠水熟悉的,鄉親親切是笑臉,一掃郁悶心情大好。

辣妹本想一回家就告訴家人她剁辣椒有銷路的好消息,哪知道家人見到她回來卻首先告訴她一件更大的喜事。

趙毛氏懷孕了。

“真的?太好了。”辣妹太高興了。

趙老爺子和趙秀才更是笑得合不攏嘴的。

原來趙毛氏今天在窯上拖土的時候昏倒在地了,窯上的管事都是毛村的長輩,毛村正是趙毛氏的娘家村子,這些姓毛的長輩自是關心她的,趕緊叫來村裏的赤腳大夫,竟是懷孕了。

辣妹看趙毛氏面有憂色,估摸著她是擔心窯上工作的事兒。

“娘,你別擔心錢的事兒了,我今天去鎮上幾家酒樓都要我的剁辣椒呢,”說著拿出今天得的三十幾個銅板出來,“以後每月得個幾錢銀子還是可以的,你就好好在家養胎吧。”

說來這趙毛氏自從生了喜妹這麽些年一直沒懷上孩子,現在年歲也不輕了,好不容易懷上還是得註意啊。

趙秀才連連稱是,說是明天就去幫老婆把窯上的工辭了。

趙老爺子也說上次天佑娘給的租金錢都還攢著,到明年孩子生下來也是夠花的。

如此一家人都覺得趙毛氏留在家裏養胎最好。

本來辣妹為了慶祝她剁辣椒開了銷路買了塊豬骨頭回來,現在正好,下午就生著了炭爐子,洗幹凈瓦罐開始煨湯。

煨的是骨頭土豆湯,大半個時辰以後肉骨頭和土豆的香味滿院子都是。

趙毛氏看辣妹在忙她就準備去菜園子摘菜,辣妹趕緊截了籃子,不讓她去。

“哪兒有那麽嬌貴,”趙毛氏笑著說。

“過了三個月你再幹。”辣妹很堅持。

趙毛氏無奈,只好坐著摘菜順便看爐子。

天佑在旁邊低聲問辣妹,“為啥要三個月?”

辣妹看他一副虛心求教的可愛小模樣兒,神秘兮兮地說, “等以後你有媳婦兒了我再告訴你。”

說完也不看他,趕緊去了菜園子,留下背後楞楞的齊天佑。

這孩子又該別扭了。

☆、BOSS

14 boss登場

自從趙毛氏沒再去窯上上工辣妹輕松多了,起碼一天三頓飯不用她管了,專心做她是辣小菜兒。

吳青的那個建議確實不錯,她把白蘿蔔,豆角,黃豆,青豆,萵苣,都混在一起,配著紅剁椒,紅的白的綠的黃的,看著都賞心悅目,想著酒樓用那高檔的白瓷盤子盛上去客人看著心情必是一亮。

九月初她便又挑了滿滿一擔菜去醉仙樓。

這次因為東西多,吳青過來給他幫忙。看她又拿著寫了“辣妹”兩個字的招牌紅紙想想說到,“辣妹,你下次寫這個招牌的時候把你做菜的日期也寫上去。”

辣妹眼睛一亮,“是啊,我咋沒想到呢,吳大哥你還真有想法。”

吳青笑了起來,耳朵都紅了。

“這是說啥了,這吳青咋還不好意思了?”王掌櫃看了一眼兩人的情形調笑了一句,結果吳青臉都紅了。

辣妹哈哈笑起來,“吳大哥不經誇呢。”

結錢的時候辣妹依舊等在後廚過道裏等著王掌櫃拿錢,吳青便陪著他,兩人一時無話,辣妹便問他,“吳大哥,你家在鎮上嗎?”

“嗯,來鎮上好多年了,先原本也是旁邊吳村的。”

“哦。”

又沈默地尷尬了一會兒,辣妹覺得氣氛有點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擡頭吳青也看著她,眼中帶著笑意。

“人家結的錢又不分你你在那裏杵著幹啥,不回來幹活啊?”一聲呵斥傳來。

又是上次那個壯實的中年婦女。

辣妹皺了下眉頭,怎麽每次她只要和吳青在一起說話時都能碰到這女人呵斥他呢。

吳青朝她歉意地笑笑,“下次什麽時候再來送菜?”

“月半就來。”

“好,我等你。”說著他就擺擺手走向後廚,拐角的時候還回頭看了眼她。

辣妹心裏不禁想,這人還真是個好脾氣的,想著他雲淡風輕的笑容不禁也笑笑,脾氣好好啊,長壽啊。

這次王掌櫃結的錢比辣妹預想的要多了十幾文。

“上次買了的幾個熟客直接拿了幾罐子,試吃的就節約了一些。”王掌櫃解釋到,又說到,“下次做多些送來,我們東家說準備拿瀘州的幾個酒樓去試試。”

“啊,真的?”

“是啊,”王掌櫃點點頭,“所以你得多做點兒多好點兒,瀘州那邊可都是大酒樓。”

“好咧。”辣妹喜出望外,家裏馬上要多出一口人了,要錢的地方多著呢。

想想心裏又有些忐忑,“王叔,您說我那小菜兒要放在瀘州那些那大酒樓裏賣客人會喜歡嗎,會不會嫌棄?”

都知道一鎮之哥的瀘州是個富庶之地,聽說那裏的人都穿著綢衣,家裏頓頓吃肉,當然這是孟家沖裏人閑聊所談。

王掌櫃笑了笑說到,“你別想那麽多,只管好好做東西出來,我們東家說試試的但凡不會錯。”

辣妹不禁對王掌櫃信誓篤篤的那位東家好奇了起來,想就說到,“王叔,你們東家好有本事啊,開這麽多家酒樓。”

王掌櫃大笑了起來,一臉的驕傲,“那是,我們東家光酒樓就有五六家,還不說其他的鋪子生意的。”說完又補說到,“而且我們東家可是白手起家的。”

“啊,真的,那真是太厲害了。”辣妹真心的感嘆,即使是繼承家業能發揚光大就是本事,何況是白手起家,這位東家好勵志啊,心中不禁想著他有著啥樣兒的奮鬥史呢。

從酒樓出來辣妹又去雜貨鋪買了下次要的配料,挑著籮筐又準備去布莊買點細棉布的。

想著明年四五月就要出生的小弟弟或小妹妹心都要軟化了。

“怎麽想著小妹妹,最好應該是個小弟弟。”她自言自語,這世界家裏沒個男丁頂門面還是不行的,再說她也不想爺爺失望。

辣妹一回到家裏來不及吃飯就把買的各色細棉布抖出來給趙毛氏看。

“看,這個可以給弟弟做件小衣,這個可以做披風抱被的……”

“這個顏色好看。”喜妹也加入進來一塊塊地抖開來看。

三個女人嘰嘰喳喳,都沒看到門邊兒天佑靜靜的站在那裏。

辣妹一扭頭看到他委屈的小眼神兒,連忙招招手,“過來,”拿了塊布給他看,“你看小弟弟穿這個好不好看?”

“不好看。”他撅著嘴看都不看就說到。

辣妹楞了一秒,立馬反應過來,“哎呀,我們小弟弟還沒出世,咱們這個大小弟就吃醋了。”

“羞,羞。”喜妹嚷著笑他。

辣妹摟著他說到,“姐有了小弟弟,一樣愛你的,永遠都愛我們的天佑小弟,好不好。”看他臉色稍霽又揉揉他的腦袋溫言細語哄他。

九月中旬的時候辣妹又邀了二丫和她一起去送辣小菜兒,整整兩擔子,二丫邊挑邊嘟著嘴調笑她,“把我拉來當勞力,也沒見你給工錢。”

“咱倆談錢不是傷感情嗎?”辣妹回笑到。

“絕對不傷感情,咱們還是談錢吧!”二丫裝出一副保證的樣兒,引得辣妹撲哧笑了起來,“等會結到錢你要啥我都給你買。”

“真的?”

“保證。”

兩人說的認真,其實辣妹知道二丫也就是開開玩笑,她要真買東西送她她還不幹,這就是朋友。

兩人挑擔子到雙頭鎮醉仙樓的時候累得滿頭大汗。

後門大棚裏洗菜切菜的幾個人早認識辣妹了,看她來了趕緊喊吳青。

吳青出來一看到辣妹就笑了起來,說了句,“你來了!”

“是啊,吳大哥,好久不見啊。”辣妹笑著打招呼。

“臉紅什麽啊?”王掌櫃又調笑他。

辣妹和二丫莫名其妙,看著大家望著她們笑。

“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我進去放東西結賬。”辣妹對二丫說到就拿著籮筐往裏走。

吳青趕緊幫她接過二丫那一擔,一上手沈甸甸的,不禁說到,“這麽沈,都是你們自己一路挑進鎮的?”

辣妹點點頭,“是啊”。

“你等等啊”。他說道邊放下東西進了另外一件小房,一會兒端了兩碗大蓋碗兒茶出來,“快喝。”

“謝謝吳大哥。”辣妹也不客氣,接了就喝起來,還真是渴了,這茶甚是好喝,入口淡淡回味卻帶著絲甘甜。

吳青看著她喝下又端了那碗走去大棚,應該是去給二丫的。

辣妹笑了笑,這人還去挺體貼的,也是個和善人,不禁對他好感更甚一層。

“走吧,咱們擺放去。”吳青回來笑盈盈地對她說到。

“嗯”。

兩人抱起瓦罐就去大堂開始忙碌起來。

他一放好一個瓦罐,辣妹就貼一張招牌紅紙,兩人配合十分默契,不時相視一笑。

吳青低頭看那招牌紅紙右下角都細細標著日期,面上笑容更甚。

他又帶著辣妹把其餘二十多個瓦罐搬到後廚隔壁的一個庫房裏。

辣妹進去的時候看到那個壯實的中年女人也在,她正拿著木盆子蹲在地上從地窖裏摸紅薯出來。

辣妹微微楞了一下,隨即朝她點點頭,得來一陣輕哼。

她也並沒在意,一心擺放瓦罐。

兩人忙碌了一會兒終於擺放妥帖了,吳青對她說到,“你就在這門口等王掌櫃吧,他就來。”

說著,吳青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瞟了眼仍蹲地上掏紅薯的那個女人,這才離開。

辣妹背著身子站在門口面對過道等著王掌櫃過來,很明顯感覺到背後冷嗖嗖的目光,打量也好,嫌棄也好,她聳聳肩,堅決不回頭。

可有時候你不惹事兒,事兒惹你,你也是沒辦法的,比如現在。

“一個窮酸丫頭別以為有幾分姿色就洋洋得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幾斤幾兩,到底配不配得上……”

辣妹回過頭緊緊看著她,“老大娘,你是對我說的嗎?”

那中年女人騰的站起身,一甩正拿手上的那個紅薯,啪的一聲摔成兩半兒,咕嚕嚕地滾到墻腳,“你叫誰老大娘呢,你瞎眼了,老娘才四十不到呢,你是瞎眼了,你個小賤蹄子……”

“咳咳,”眼看著她就要沖過來了,庫房裏頭竟然傳來兩聲不高不低的咳嗽聲。

那咳嗽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卻像是驚天霹靂一樣將這個女人即將沖過來的身子死死定住。

辣妹這才註意到後面似乎還有個門,門後面應該還有個房間,剛剛咳嗽的聲音就是從那裏面發出來的,此刻應該是有什麽人在裏面。

那中年女人端起紅薯盆子一溜煙出了庫房們鉆進後廚去了。

看得辣妹又一次莫名其妙了。

正好王掌櫃來了,這次結的是上一次的菜錢,整整六十多個銅板,兩錢銀子了,辣妹喜笑顏開,仿佛剛才的事兒就是個幻夢。

王掌櫃一交給她銀子就解釋說今天店裏客多,前面有些忙,他要趕緊回前面大堂招呼客人去。

“您忙吧,我這就挑了籮筐回家。”

王掌櫃也不和她客套了,橫豎都打這麽多次交道了,都這麽熟了,他匆忙離開。

辣妹站在門口拿起扁擔把籮筐繩子套在上面正低著腰撅著屁股急要挑著一擔空瓦罐走人,忽然後面一個聲音想起,“你就是辣妹?”

她嚇了一跳,本能地點點頭。

這人走路怎麽也沒聲兒啊,她拍著胸口回頭一看,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男子飄飄然地走了出來。

這人本就是逆光向著辣妹走來,看不清五官,只覺得身姿飄逸挺拔,漸漸走近看清面容,乍一看沒覺得多亮眼,但再一看卻是叫人賞心悅目,氣質靜雅。

辣妹認出那一身淺綠色的長衫似乎叫做鴨江綢,是炸蠶絲所做,這還得多虧了天佑娘經常教她的一些衣料知識。

“別人如此說你,你不生氣?”

他平靜地問到。

她這才反應過來這人是說剛才那壯實女人罵她的話,“沒什麽啊,我不也回敬她了嗎,再說一個人說什麽並不重要,而是要看她做了什麽。她也就說說,一沒打我而沒搶我銀錢生意的。呵呵。”

“哦,一個人說什麽並不重要,而是要看她做了什麽?”他微微頓首重覆著她的話。

“是啊,”辣妹笑笑說到,“再說了,看我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不差她一個。”

說完她又要擡步離開。

“等等,”他叫住了她,她一楞。

“東家”。從後廚走出吳青的身影,對著恭敬一揖。

辣妹一驚,差點就要脫口而出,“老板好”了。

趕緊放下籮筐也作揖起來,“辣妹見過東家”。

“進來吧。”他淡淡說到,轉身往庫房裏走。

辣妹看看吳青,吳青看看她,兩人都有點蒙,不知道他要叫進去的是辣妹還是吳青。

兩人猶豫了一下結果都進去了……

☆、上線下線

15 上線下線神馬的

兩人跟著大老板走進庫房裏面那個小門。

這是個布置簡單清爽的小間兒,一張平頭案,案頭擺放著文房四寶,靠裏是一張太師椅,外面是一張金剛藤木圈椅和太師椅隔著桌子相對。靠墻還放著兩個小的方凳。

看來這是老板辦公室,單間兒的。

“聽吳青說你識字?”他坐在平頭案後的太師椅上,伸手示意辣妹在她對面坐下。

吳青退到墻邊的方凳上坐下。

“是的,我爹是個秀才。”

他點點頭,從案下抽出一個格間,拿出兩張紙出來。

“你仔細看看。”

辣妹接過紙一看,這是一份相當於合約的東西。大致的意思是辣妹以後的剁辣椒只為王逸之一人提供,約定好無論多少收入三七分成。

“王逸之?”辣妹問到。

“我的名字。”他說道。

“運貨,裝壇,分銷都歸東家你?”

“是的。”

“你七我三?”

“是的。”

“辣妹的招牌必須是我的,每一張都要我親筆寫。”

他聽她這樣說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可以。”

“那我沒意見了,謝謝東家。我可以簽了。”

王逸之忽然淡淡笑了。

辣妹莫名其妙。

“看來你對招牌辣妹兩個字看得比分銀子重要。”

辣妹認真的說到,“其實我也看重分銀子”。

他又哈哈大笑起來,拿起筆遞給她。

她認認真真寫下“趙傾心”三個字。

“趙傾心”。他念到。

辣妹不好意思的笑笑,“太久不用我也差點兒忘記了。”

身後的吳青眼睛一閃,無聲的念著這三個字。

“以後去孟家沖運菜的事情就交給你,一做好就搬過來,只要王二叔路過就隨車運過去。”

吳青知道他這是對自己說的,趕忙站起身,“是,東家。”

辣妹也連忙起身告辭。

平靜的神色下卻是心中的萬分激動和萬分雀躍。

忽然想著此時應該和大老板握手,以示合作愉快。

不過她也只能想想,古代的世界,男女肢體接觸那是大忌。

吳青和辣妹走出小房間,一直走到外面大棚,她還覺得暈乎乎的,而吳青顯然也很緊張,看得出來他對東家敬畏的很。

不過他的反應也正是一個好員工對一個好老板的正常反應。

忽然又想到自己,如此簽了合約是不是代表她現在也是個有組織有紀律的人了,東家是她的上線,她是個下線。

“恭喜你,辣妹。”他說道。

看他這麽真心的為她高興,辣妹心裏真的很感激他,“吳大哥,真的很謝謝你,要不是你一直以來幫我我不會得到這麽好的事。”

說得他又不好意思了,“哪裏,是你自己能幹上進。”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約好下次吳青去孟家沖拉貨的日子,這才分開。

二丫一見到辣妹就問怎麽搞那麽久,她壓住興奮勁兒,拉著她離開,直到走好遠才和她說了這事兒,還叮囑她保密。

二丫也是很為辣妹高興,立即就要拉著她去買幾個白面饅頭吃,以示慶祝。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我今天請你吃炸芝麻丸子。”

“真的?”

“真的。”

……

吳青第一次架著驢車去孟家沖趙家拉菜的時候整個村子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誰能想到這個辣妹倒弄菜園子還真倒弄個名堂出來了,村裏那麽多大人去鎮上賣菜都沒有什麽出路的,她一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竟然謀到出路了。

瓦罐菜十天半個月的就拖了一批走了,而帳也是每次拖菜結上一次的菜錢。

每一次結帳都是吳青拿個錢和結算單來對賬的,自那以後辣妹也沒再見過大老板王逸之。

天氣一天天涼了起來,趙毛氏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但她手腳依舊利落,也沒什麽孕吐反應的,走路幹活的從背後看還真看不出是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

村裏女人都說這胎看樣子應該是個兒子。

而趙毛氏做的小衣也確實是按男娃兒式樣來做的。

秋天過完冬天即將到來。辣妹做完了最後一批秋辣椒。

這是今年的最後一批菜了。地裏的辣椒桿子都連根拔起了。

好在還有早前磨好的辣椒糊子可以再泡一些時令小菜兒,比如泡蘿蔔和辣白菜。

因為量不大,而且接下來要過冬至節的,辣妹就和吳青說她做好了送一擔去鎮上,反正她年底也是要去鎮上采買的。

那就相當於這次是吳青今年最後一次到趙家了。

趙老爺子十分熱情的邀請他留下來吃個飯。

見辣妹也挽留,吳青就留下來吃飯了。

趙家人對他印象很不錯,平易近人,見人一張笑臉,每次拖貨車上車下搬瓦罐十分勤快。

冬至節的時候趙大帶著一雙兒女進鎮給老太太送節。

青州過冬至節還是很講究的,這一天一定要買豬肉回家腌冬至肉,而且還要采高粱葉子來掛,天黑之前掛在房梁上。

親戚朋友之間互送一兩斤的肉和魚的以示親近。

所以趙大一早在村裏殺完豬就拿了兩斤豬肉帶著兒女去了鎮上弟弟家。

這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一掃前幾天的陰雨綿綿。二丫穿著薄粗布小棉襖走到鎮上時背上還稍稍出了點兒薄汗呢。

趙大三人一路進了趙細弟的家。趙細弟的老婆趙王氏一見大哥手裏拎的那兩斤豬肉連忙堆出個笑臉,“喲,哥哥這是來了。”說著趕緊去接肉。

趙大也不說話,徑直去了西屋的後間兒。

本來三件瓦房西屋是老太太住的,前幾年趙王氏說兒女大了不好再住一間房,就把西屋一分為二,前面大半間給了兒子趙文剛,女兒趙淑嫻得了東屋後半間的。

這西屋後半間緊挨著竈房,裏面僅放下一張草床,床頭放著一個大瓦缸,缸蓋上放著一個破木箱子。盡管外面暖陽高照,但一走進這件房裏頓時感覺陰嗖嗖的。

門角落的尿痛臭氣熏天。

“兒啊,你來了。”趙老太太勉強著坐起來,看二虎兒二丫也來了,似乎很是高興,二虎悶悶的喊了聲奶奶,二丫硬是不吭聲。

趙大也不說話,直接伸手揭了床褥子。

一看,乖乖,手上一把水,墊床的草恨不得擠出水來,這得是多久沒曬過床才能潮成這樣啊。

再一看那被子床單摸的手上直打滑。

別看趙大是個殺豬的漢子,可他從兩個孩子還小就又當爹又當娘的,心細著呢,又四處細細看了,臉色就很不好看了。

“娘,他們這是多久沒進過你房了。”

好強了大半輩子的趙老太在聽到這句話後忽然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此刻她又有什麽好說的呢。從小捧在手心的小兒子,如今老了對他不聞不問,這個自己對他不聞不問的大兒子卻看出自己的窘境,她真沒什麽好說的。

“二虎,跟我把奶奶擡出去曬太陽。二丫把床抖出去曬。”

趙大說到。

盡管兩人不情不願但看他爹臉色不善還是幹了起來。

堂屋裏趙細弟喝著茶看賬本,趙王氏拎了肉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兒子趙文剛說是去外面有事了,趙淑嫻在房裏不知道幹啥。

都當趙大一家子隱形人了。

趙大搬了搖椅放在門口太陽地,和二虎一起擡了老太太放著躺好,就聽著老太太一聲舒服的嘆息,自從她腿摔斷了有多久沒看到天了?

二丫抱了墊床的棉絮來曬。二虎摞草床裏的濕草出來,又去外面弄幹稻草墊床。趙大去潑糞桶,本來潑完要拿去旁邊河裏洗桶的,臨去想想又把老太太被子床單拆去拿著一起洗了。

“爹,我去洗吧。”二丫連忙說到。

“不用,你在這看著你奶奶。”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二丫鼻子酸酸的,他爹這是心裏難過啊,再看看老太太氣不打一塊兒來,狠狠地呸她一口,“這會兒捧在手心的兒子哪兒去了?就我爹多管閑事。”

“喲,說話這麽酸溜溜的,誰也沒叫你們來啊。”

屋裏走出個穿著一身桃紅對襟薄襖子的小姑娘,鼻子沖著天說話。

這是二丫的堂妹,趙細弟的小女兒。

二丫看著她就討厭,和她娘一副嘴臉, “喲,話說的漂亮,剛才你娘接我爹手上豬肉的時候怎麽沒見你說這話啊,豬肉都吃狗肚子裏去了?”

“你?”那趙淑嫻抽著懷裏的帕子就憋著嘴轉身往他爹哪兒跑,學的一副小姐嬌樣兒,看得二丫直抽抽。

一會兒那趙細弟從裏面優雅的走出來對著二丫說到,“二丫,你是姐姐怎麽能欺負妹妹呢?”

“狗屁妹妹,我可沒這麽個爛心的妹妹。”

“我怎麽爛心了”,那趙淑嫻一聲哭腔,“爹,我就說她欺負我吧”。

趙細弟趕緊哄他閨女。“鄉裏人不知道規矩沒學問,別和她計較。”

“鄉下人?”二丫一聲冷笑,“鄉下人怎麽了,別忘了你也是孟家沖出來的,當初要不是我爹供你學徒你哪門子在這裏端著書假正經的,還真以為自己就成城裏人了……”

被個侄女站在家門口這樣一頓罵,趙細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周圍鄰裏都探出頭來看熱鬧。

趙細弟惱羞成怒就要去捉二丫,正好二虎回來,丟了手上的一堆幹稻草,拿起門口的曬衣服叉子對著趙細弟就打。

趙細弟四處跳著躲,趙淑嫻嚇得哇哇大叫著哭,二丫咯咯地笑……

☆、緋聞

16 緋聞

雙頭鎮的河其實是從很遠的梅州流過來的,這條河貫穿整個雙頭鎮,剛好將之間鎮上居民地一分為二。

主流到了雙頭鎮就拐向了東面的青州城。

此處的是支流,河道並不很寬,但河水清澈,河流緩慢,兩邊都是鎮上比較原始一些的居民,做的房子都是兩層樓的木雕花樓,雕花兒的題材大多取自自然山水花鳥人情風貌,什麽五福臨門,福童鬧元宵,很有些韻味兒,這也是青州的木雕特色。

趙大站在河邊青石板上拿了草把洗幹凈尿桶,這才想起來沒拿皂角怎麽洗床單被子的,這會兒都快巳時了,河邊也沒別人洗衣服的。

正站著四處看看,忽然背後咿呀一聲開門的聲音。

他回頭一看,身後那兩層的雕花木樓大門打開了,走出一個年輕婦人,陽光打在她的眉目上如二月情煙又如薄暮霧氣,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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